第七十章:秘道蓝图(中)-《血日孤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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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石爷!”熊淍急唤。

    老人摆摆手,眼睛半闭着,胸口起伏微弱。

    “图……记住了吗……”他气若游丝地问。

    “记住了。”熊淍重重点头,“每一个细节,都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石爷的脸上,竟浮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,“烧了它……”

    熊淍浑身一震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烧了……”石爷睁开眼睛,最后一次看向熊淍,眼神里是决绝的清明,“这张图……不能留……万一……万一被他们发现……所有……所有知道这条水道的人……都得死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一字一句地说:

    “你活着出去……就是……就是对我……最大的报答……”

    熊淍的眼泪,终于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。

    滚烫的泪,砸在冰冷的地面上,碎成一片。

    他没有擦,只是重重地、重重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我答应您。”他说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我一定活着出去。然后……毁了这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石爷笑了。

    那笑容很淡,很轻,却仿佛带着光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,喃喃地说了最后一句话:

    “天……快亮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,他的呼吸,停了。

    很轻很轻地停了。

    像一缕燃到尽头的烛火,最后摇曳了一下,便彻底熄灭了。

    熊淍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他握着石爷已经冰凉的手,握了很久很久。地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,通风口外,大概真的天黑了。远处的牢房里传来守卫喝骂的声音,还有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。

    可这一切,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。

    熊淍的世界里,只剩下手里这块破布,和铺位上这具渐渐冷去的身体。

    终于,他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小心翼翼地将石爷的手放回身侧,然后,他将那张破布,一点一点,重新叠好。

    叠得很仔细,边角对齐,折痕平整。

    仿佛在完成一个仪式。

    叠好了,他站起身,走到地牢角落那个用来倒馊水的破瓦盆边。瓦盆里还有些残水,浑浊发臭。熊淍从怀里摸出火折子,那是他上次帮守卫跑腿时,偷偷藏下来的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,背对着牢门的方向,用身体挡住火光。

    “嚓。”

    火折子擦燃了。

    小小的火苗跳出来,在昏暗的地牢里,投下一团颤动的光晕。

    熊淍看着那团火,看了两秒。

    然后,他将叠好的破布,凑到火苗上。

    布片的一角,迅速焦黑、卷曲,然后,燃了起来。

    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这块浸满血汗的破布,吞噬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,吞噬着那个简陋的骷髅头,吞噬着“水鬼”两个字,吞噬着石爷二十年的苦难和希望。

    火光映在熊淍脸上。

    他的脸很平静,平静得可怕。只有那双眼睛,瞳孔深处,倒映着跳跃的火苗,像是有什么东西,也在那里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烧得很旺,很烈,永不熄灭。

    布片很快烧成了一团蜷缩的灰烬。熊淍将灰烬撒进瓦盆的残水里,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。

    他站起身,走回石爷的铺位前。

    老人安详地躺在那里,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开了一些,仿佛终于卸下了背负二十年的重担。熊淍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完整的外衣——虽然也破烂不堪,但至少比石爷身上那件强——轻轻盖在老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石爷,”他低声说,声音很轻,却像在立誓,“您看着。我一定出去。一定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转身,走向牢门。

    脚步很稳,每一步都踏得很实。

    地牢里其他奴隶,都默默地看着他。没有人说话,但那些麻木的眼睛里,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东西。

    那是光。

    微弱,但确实存在的光。

    熊淍走到牢门边,背靠着冰冷的铁栏,缓缓坐下。

    脑中,那张烧毁的图,正一点点浮现出来。

    每一处转弯,每一段急流……

    清晰得如同刻在眼前。

    他一遍遍地在脑中复盘那条水道,从起点到终点,从黑暗到微光,从绝望到希望。

    同时,另一个念头,也在疯狂滋长。

    岚。

    他必须尽快行动。石爷的死,可能会引起守卫的注意。虽然老奴隶死在地牢里是常事,但万一有人来查验尸体,发现他盖在石爷身上的外衣,或者察觉到什么异常……

    不能再等了。

    今夜。

    必须就在今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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